与曹雷老师(曹聚仁先生长女)相识始于《蒋经国论》一书的出版,在编辑此书时,曹雷老师曾感叹:“我父亲的书不好编。”但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又有台版及沪版作为参考,并未深刻体会。如今编辑《蒋百里评传》时,才真正体会此言不虚。
蒋百里,一个国人不能忘记的名字。他的一生风云激荡,堪称传奇。他与梁启超亦师亦友,和蔡锷多年同窗,与徐志摩亦交情莫逆。他是军人,最早提出了“抗日持久战”的计划,他对抗日战争智者先识的预见性断言——“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他讲和”“万语千言,只想告诉大家一句话,中国是有办法的”,更坚定了国人持久抗战的信念。在八年抗战胜利后,人们发现百里将军在战争爆发前预测日军的侵略路线竟与事实惊人的相似。然而历史的记忆亦是残酷的,后人对先辈的记忆往往需要今人的成就才被熟知。与现在的年轻人说起蒋百里,可能得说他有一个女婿叫钱学森,他有一个副官叫蒋纬国,他有一个表侄叫金庸。
蒋百里的传记最为世人称道的是陶菊隐之《蒋百里先生传》和曹聚仁之《蒋百里评传》。陶本与曹本,二人若以与传主的相交而论,陶为蒋之好友,曹自言为“我和百里先生相识时,很年轻,不懂事,他是我的父师之辈”;一友一师,二人视角各异。若以作品翔实而论,陶本稍胜,陶本重于传。而曹本则重于论与评,对事实仅提炼精华,予以概括性描述,同时因其著(写成于1962年)晚于陶本(写成于1948年),史料在经过历史的过滤后,真伪更为明朗。例如曹在谈及蒋百里在南北军阀混乱时期那一段时,如是言:“他是我的父师之辈,一半是尊敬,不敢以小人之心来度他。后来,看看他生前的文献以及他的朋友们,如陈陶遗、丁文江的文献,还有前几年逝世的冷御秋先生的闲谈,才知道百里在那一段时期,自有他们的如意算盘。”同时曹本中对百里先生亦多有独到评论,如“百里先生,也是不免于想做帝师的人,其不能为‘师’的,总想处于‘师友’之间,可是师道一天不如一天,乃成为长官的部署了”……
章实斋《文史通义》有云:“夫人之所以谓知者,非知其姓与名,亦非知其声誉与笑貌也。读其书知其言,知其所以为言而已矣。读其书者天下比比矣,知其言者千不得百焉;知其言者天下寥寥矣,知其所以为言而百不得一焉。”曹聚仁的《蒋百里评传》便是试图“知其所以为言”的作品,而曹究竟是不是知蒋百里所以为言者,唯待读者体会。
《蒋百里评传》初版于1963年,香港三育图书文具公司出版。本次重版,在编校过程中参考了陶菊隐先生之《蒋百里先生传》、梁启超之《欧游心影录》、蒋百里之《欧洲文艺复兴史》、黄萍荪之《纪念之叶》、蒋复璁和薛光前主编之《蒋百里先生全集》等相关著作。编者亦参考相关著作为部分章末作了附录,一期可作一些延伸阅读,二期读者能对蒋氏有更完整的了解。尤需特别说明的是书中括号内字体不一致的问题。括号与正文同字体的均为作者原注,楷体的为编者所加。至于书中因笔误造成的明显错讹,一律径改,未另作说明,不确切处仍以括号楷体标示。部分篇末,偶有楷体长“注”,为作者原注,编者为读者一目了然才以字体区分。书中史实校订及补充,编者以脚注形式标出。特作说明。限于所知,编辑中的问题自有未尽之处,恳请读者诸君不吝指导。
真挚感谢曹雷、曹景行两位老师对我一如既往的信任和大力支持。
特约编辑:姚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