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历史
最近收听
最近阅读

星际争霸Ⅱ:天国恶魔 完结

作者:[美]威廉姆•C.迪特兹 著 李镭 译
“⋯⋯在总部,我们在经历一场大规模人事变革。六名UNN执行董事在今天辞职。他们的辞职理由是‘在当前的媒体环境中,个人意愿和职业要求有太大差异。’随后,又有二十四名UNN职员遭解雇。一位UNN股东将此称之为‘一次意义重大的重组’。对于这个媒体巨人和它的各个子公司而言,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此事肯定会引起众多讨论。”
汉迪•安德森,2489年2月,UNN晚间报导


波克之傲,图拉西斯II号行星

波克之傲曾经是图拉西斯II号星上第二大的城市,拥有四百万人口,经济十分繁荣。在战争爆发以前,此城以数百条人工开凿的运河而闻名遐迩。这些运河不仅为城市增添了特别的风韵,而且和蜿蜒流过市中心的帕迪克河形成了一个繁忙复杂的驳船交通网。这条大河在流淌过一千英里之后,才会注入这颗行星上唯一的一片海洋。
但现在,最后的十余万波克之傲市民被迫迁居到城外的荒野中,几十个难民营成了他们的新家。这座城市则被一分为二,帕迪克河北岸的城区落进了凯莫瑞安手中,联邦则控制着河南岸的每一寸土地。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在这场无休无止的拉锯战中,双方的控制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战争使河道两旁各有一英里宽的地带完全变成了废墟。建筑物被炸毁,街道上堆满了瓦砾,曾经风景如画的运河都被各种垃圾和残骸堵死了。
沿着河岸还能看到一些大桥的遗迹。这些像工艺品一样优雅美妙的桥梁各有不同的形状和美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被世人称为“七姐妹”。
现在七位姐妹都塌进了河里。此时正是枯水季,再加上今年北方的干旱,河水径流已经缩减到有记录以来的最低点。偶尔会有残骸瓦砾被挡在桥梁废墟前,堆积起来,形成堤坝,又被淤积的河水冲垮,从而爆发一阵洪水。所以居住在帕迪克河下游的人现在经常会发现数百具尸体连同垃圾一起从上游漂过来。
这不仅是一种恐怖的景象,更是一个严重的公众健康问题。人们都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双方最初的设想是凯莫瑞安人由凯莫瑞安这一边来埋葬;联邦人由联邦这一边来埋葬。在战斗没有分出胜负的当下,这应该是一个公平有效的解决办法。而实际情况是,大量尸体都丢给这座城市的平民处理,所以最终往往是双方士兵一同被埋进了草草挖就的土坑中。
范德斯普中校带领桑切斯中尉和她的排走过一度繁荣壮丽的波克之傲街道,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淡景象。他们一直来到了无人区的边缘,站在政府大楼的阴影中。河对岸的凯莫瑞安重战车一直在将这座建筑当做练习射击用的标靶,不过它还奇迹般地保持着大致的完整。
碎玻璃在雷诺的靴子底下咯吱作响。就在这时,哈纳克说道:“喔⋯⋯看那个。”他的手向上一指。一架地狱犬插在大楼的第二十六层里面,只露出了一个屁股。雷诺很想知道,那个死去的飞行员是仍然坐在他的驾驶舱里,还是已经被收尸队拉走了。
这座大楼里早已没有了电力供应,所以他们必须爬上九层楼,才能到达范德斯普的目的地。因为敌人还在河对岸,所以他们不必装备重型战甲,在爬楼的时候,也就只能依靠自己的体力。泰凯斯惊讶地发现,平时只会在霍威要塞里散散步的范德斯普在爬上九楼之后,竟然没有流一滴汗。
上面印着一个“九”字的防火楼梯门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范德斯普率领众人沿走廊来到了一个遍地狼藉的办公室。一个班的陆战队员正在那里等待他们。军士长洛克威尔喊道:“立正!”所有陆战队员立刻摆出了标准的立正姿势。
雷诺和泰凯斯都很熟悉洛克威尔。他是这个营的高级军士,相当有权势,很喜欢利用手中的权力。而天国恶魔的称号很让他感到嫉妒,所以泰凯斯他们都在尽量避开他的烂脾气。
现在,洛克威尔的班排成整齐的队列,全都将后背挺得笔直,就仿佛在等待检阅一样。在作战区域内摆出这种架势,即使对于陆战军也有些太过分了。雷诺仔细端详他们,发现他们全都目视前方,军装上没有一道皱褶,靴子上没有一个泥点。总而言之,他们让雷诺很不舒服。
“稍息。”范德斯普似乎觉得这种样子很自然,他向窗外指了指。“看见那座山丘上的尖塔了吗,就是那个又高又长的?”
雷诺从窗口望出去,看到山坡上一栋栋似乎已经被遗弃的建筑物,上面还有一座被高墙环绕的尖塔。
“那是一个通信卫星站,凯莫瑞安的战略资源仓库就在那里。”范德斯普继续说道,“在那下面分布着一个隧道和洞穴网络,里面储藏着大量稀有矿石。如果我们能够攻占或者摧毁那个仓库,凯莫瑞安人就只能关闭这座城市北部的工厂。他们的部队在几个星期之内都会失去关键物资的补给。我们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把这帮杂种赶出图拉西斯II号星!所以,这将是极为重要的一次攻击行动。”
破碎的窗户让雷诺能够清楚地看到河岸边的无人区、脏污的河水以及波克之傲北部。像头顶的天空一样,河对岸是一片沉重的铅灰色。尚未倒下的建筑物已经不多了,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坟场中兀立的几块墓碑。一股股黑烟标记出凯莫瑞安士兵在废墟中的宿营地,或者是在经历过多次浩劫以后,依然坚守在家园中的顽固市民。
“仓库是我们唯一的目标,”范德斯普面色冷峻地说道,“但你们一定也很清楚,那些建筑都有重兵防护,而且经历过二十多次空袭,依然屹立不倒。”他一边说,一边将双筒望远镜递给赞德尔,并命令每一个人都用望远镜看一看他们的目标。
“你们都应该能看到,这个通信卫星站被防爆墙包裹着,还有几十台由电脑控制的导弹塔,而且它周围的阵地有歌利亚和一个班的撕裂者守卫,雷达扫描从不间断。所以,想要渗透进去绝不容易。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长官,”桑切斯答道,“我们要向那个目标投入多少人力?”
“你们当然不会孤军奋战。”范德斯普说,“全321营和另外一些部队都会参加这次攻击。首先就是洛克威尔军士的人⋯⋯这意味着他们也许要承受极为强大的火力压制,但没有牺牲,哪来的荣耀。对不对,军士?”
“是,长官!”洛克威尔激动地回答道,然后他又回头喊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士兵?”
所有士兵都知道,第一批投入战场的人送死的机会最大,但这些游击队员没有表现出半点畏惧的样子。“为联邦牺牲!”
这时,雷诺回忆起布鲁克提起的人脑改造程序。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又想起了泰凯斯说过的那个叫拉斯特的士兵。再看看眼前这些陆战队士兵,他知道那个凯莫瑞安监督说的是真的,有一些人被洗脑了。凯莫瑞安人管这个叫什么?再什么来着?再社会化——就是这个。不是,是神经系统再社会化。而且可能已经有相当多的人接受过这样的处理了。雷诺就是要为这样的政府作战吗?一个把公民变成活机器人的政府?
“桑切斯,你和你的排紧随他们之后开始行动。这也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的原因。就像我说过的,这绝不是一场轻松的战斗,所以我在这场战斗中投入的是精英中的精英。”
雷诺开始思考。范德斯普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是想要赢得战争吗?还是想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或者他是想送给凯莫瑞安人一场胜利?仅仅从他的战术简报中,雷诺无法找到答案。他只知道,现在特别战术与任务排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但时间却已经不多了。他们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雨下得不大,却连绵不断。雷诺正站在临时营部屋顶的边缘。从战地厨房拿来的午餐已经被打湿了,但他并不在乎。除了四个警戒哨、两座导弹塔,还有想要偷吃他的午餐的小鸟以外,这片宽大的屋顶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在这独处的几分钟时间里,他甚至可以思念一下家乡——如果他想要这么做的话。
三十分钟以前,他刚刚放下想要打给夏伊洛父母的电话,但就在家里的电话铃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他把电话挂了。因为在这一刻之前,他还从没有对他们说过谎,至少在大事上没有过。那么,如果妈妈拿起电话,他又该说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了?他和他的朋友偷了政府财产?他寄给家里的钱不是玩牌赢来的?他不信任自己的长官?不,他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妈妈。如果不说这些事,他就只能用谎言来代替自己的真实生活了。所以,无论他怎样做都是错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浑蛋?”泰凯斯问道。一只大手落在了雷诺的肩膀上。“我们到处找你。”
雷诺转过头,看到了泰凯斯、基德、哈纳克、沃德和赞德尔。
雷诺叹了口气。“我在吃午饭⋯⋯或者是试着要吃午饭。”
泰凯斯抬起头,因为雨滴落在眼睛里而眨了眨眼,又把头低下。“下雨了。”
“是的,”雷诺有些焦躁地回答道,“我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
“好吧,先让我吃点东西。”泰凯斯选了那块湿三明治较大的一半,拿起来一口咬下去,然后一边嚼着,一边说,“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把所有军官和士官聚在一起,开了个短会。”
“然后呢?”
“然后我知道了,这场进攻就是一泡屎。”泰凯斯的眼睛盯着另外一半三明治,“他们没说我们要怎样过河。这是顶级机密,但我感觉,他们是要我们去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一口吃光了另外半个三明治。“洛克威尔的陆战队会在几秒钟之内完蛋。那我们又会在哪里呢?没错,我们就在他们的屁股后头。”
“洛克威尔的人不正常。我知道⋯⋯”基德阴沉着脸说道,“我觉得是有人对他们的脑子动了手脚。”
“是的,”雷诺说,“我也这么想。布鲁克一直在问我这件事。他管这个叫‘神经系统再社会化’。我们的一些机构在用罪犯做实验,他们的反社会倾向被抹除了。布鲁克认为我们的军队里有很多这样的人。”
“圣洁的大便啊,”哈纳克兴奋地插口道,“还记得海蛇号上的那群浑蛋吗?那帮人差一点把我们的屎踢出来,但我们在毕业前的那一晚再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变得像是一群女学生。我打赌,他们一定是被再社会化了。”
“还有萨姆•拉斯特。”泰凯斯说,“他在R-156监狱的时候,被锁进了一个铁匣子里,然后他从那里用叉子扎伤了一个士官!后来我在霍威要塞又遇到了他,他变得像你一样温顺乖巧。我问他是怎么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去过那里。”
“没错,”赞德尔严肃地说,“这样来看,这些事就不难理解了。”
雷诺皱起眉头。“那么,你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打算把洛克威尔的队伍当炮灰?”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泰凯斯答道,“不管他说多少鬼话,事实就是,那些可怜的杂种正在把自己送进绞肉机里去。猜猜我们会如何成为联邦伟大的战斗英雄?我们要跟着那些傻瓜往火坑里挑,把我们的身子变成鱼食和肥料。”
“范德斯普想让我们自杀。”沃德说。
雷诺打开装炸薯条的袋子,把薯条洒在栏杆旁边。小鸟们纷纷飞落下来。雷诺后退一步,看着它们啄食这顿意料之外的美餐。“那么,该怎么应付?”
“我想,我们应该躲在后面,让那些再社会化的家伙去为联邦送死,我们要活着,继续战斗下去。”泰凯斯答道。
“他们也许脑子被人摆弄了,但他们不是狗。”雷诺反对泰凯斯的建议,“他们是人,就像你和我一样。”
“他们是人吗?”泰凯斯带着嘲笑的口气问道,“你看到过洛克威尔的那些人。我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雷诺叹了口气。“既然我的午饭已经吃完了,那让我们进去吧,外面正下雨呢。”
 
这座巨大的高速地铁站曾经是波克之傲南部的主要交通枢纽。有十二条双向轨道在这里交汇,每一组轨道的出入后都通过自动扶梯和桥梁连接。这里的墙壁上画满了彩图,描绘的是世界各地的风景——那是战争爆发前对这个世界的写照。和疗伤妞在地上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这座地下建筑并没有受到战火的摧残,现在有一千多名士兵驻扎在大厅、候车拱廊,以及地铁隧道里面。
意外和有意造成的塌方让这些曾经充满疾驰列车的地下隧道沉寂了下来,变成了一些为数不多的强悍疯子和成群的吃肉老鼠的家园。现在河道两侧能看见许多被尸体养肥的动物。
想到那些畜生,凯希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正沿着一条不会动的自动扶梯爬上二楼的平台。那里的混凝土月台旁边停着一趟列车,指示牌表明这是一趟“黄线”列车。如果它还能开动的话,应该会带着疗伤妞去皮凯克、塔维斯东、橡木林,直到郊外。
这座城市太拥挤了,甚至找不到一块能够设立指挥中心的开阔场地,所以范德斯普不得不住在了地铁站里。
两名陆战队员正在列车外站岗,保护着他们的长官。凯希迪立刻认出他们是中校刚刚创建的“护旗队。”理论上,他们的任务是在战斗中保护这个营的战旗,但这几乎只是一个仪式性的岗位,已经和战斗没有什么关系了。
其实这支排级规模的部队是范德斯普的私人保镖,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战场外。从他们向疗伤妞说话时的专注表情判断,那个传闻果然是真的。他们不仅被再社会化了,而且是自愿接受转变的。也就是说,他们是狂热者。“停下。”一名面孔瘦长的下士将一只手按在身侧。“这里是限制区。”
“我知道。”疗伤妞答道,“我的名字是凯希迪。范德斯普中校要见我。”
她说的是事实,而且是她很不喜欢的一个事实。如果她总是这样来见范德斯普,肯定会引起泰凯斯和其他人的警惕,但他们营到达这里刚刚三天,还没有机会重新确立和范德斯普的联系方式。“对她进行扫描。”那名军士一边说,一边端详着手中的掌上型个人信息采集浏览系统——简称是“猪(PIG① )”
扫描器的光线扫过疗伤妞的眼睛,她听见哔的一声响。“她的名字是凯希迪。”另一名陆战队员说,“是一名医疗兵。”
“收到。”下士面无表情地说道,又把目光转回到疗伤妞身上,并且眯起了眼睛,“你迟到了两分钟,军士凯希迪。你应该做得更好一些。我们作为军人应该力求完美。”
疗伤妞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开,下士,还有你屁股下面的那个大头兵。”
那个再社会化者悲哀地摇摇头,显然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充满敌意。然后,他让到一旁,让疗伤妞从面前走过去,进入了流线型的地铁列车。
这个车厢的内部装潢和战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所有的座位都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无章的办公家具——都是从附近的办公楼中搜罗来的。车厢沿着较长的一边被分为两部分,较大的一部分被隔成范德斯普的办公室,临时隔墙上挂着一幅被推到一旁的门帘。在霍威要塞中负责管理范德斯普的办公室的那名下士从一张小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礼貌地向疗伤妞点点头。“请坐。中校还有客人,不过他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可能马上就要结束了。”
凯希迪向这个有着巴儿狗一样的鼻头,很懂得讨人喜欢的女孩抛去一个假笑,然后就在两把空椅子里挑了一把坐下。与上次会面不同,这次她的螃蟹还足以再维持几天。而这一次,她又能得到一些货,能让她多一份额外的储备。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一个衣着精致的平民走出范德斯普的办公室。下士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凯希迪说了一句“谢谢”,走到车厢左侧的门帘前,敲了敲门侧的窗户,听到范德斯普说“进来”,便走进了这个狭长的办公室。屋子的一端摆放着一张公司经理常用的办公桌。
凯希迪本想立正敬礼,但范德斯普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放松一些。不过这位军官摆出了官架子,称呼疗伤妞为“凯希迪”,而不是“亲爱的”。
“坐,凯希迪。”范德斯普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我正期待着这次见面。我已经看过了全部的战斗报告。监督布鲁克在袭击KIC-36的战斗中死了,我只是不知道他的死因,是因为心脏病?芬利军士的报告中是这样写的。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凯希迪如实向范德斯普交代了布鲁克的死亡过程,从他腿部负伤开始。最后的一段话,凯希迪是用耳语告诉范德斯普的。“混账!”范德斯普快活地说道,“我就喜欢这样!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一颗子弹。他能听明白你的话吗?”
疗伤妞点点头。“毫无疑问,长官。当时他立刻瞪大了眼睛,还拼命想要说些什么。然后,他的心脏就停跳了。”
“那么,的确是心脏病发。”范德斯普大声说道,“干得好。你也看到那些战俘的样子了。那个杂种理应得到这样的下场。”
凯希迪不得不表示同意,但她受命转达给那个屠夫的几句话已经明白地显示出范德斯普的动机——他不是在为战俘们报仇,而是在为他自己。这个人到底有多脏?疗伤妞暗自寻思着,和凯莫瑞安人进行暗中交易,监视自己的部下,把洗过脑的士兵用作自己的保镖⋯⋯
“干得不错。”范德斯普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只小金属盒,“这是你的酬劳。小心一点,别把命玩进去。”中校将小盒子推过桌面。
“谢谢,长官。”疗伤妞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她接过盒子,塞进自己的口袋。“您真是体贴。”
“小心你的嘴巴,凯希迪。”范德斯普语气严厉地警告她,“记住你的位置。也许你很有用,但你依旧只是个瘾君子,一个随时都会因此被关进劳动营的违纪分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疗伤妞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唇。“是关于列兵基德的事,长官。”
范德斯普皱了皱眉。“那个狙击手?”
“是的,长官。据我所知,基德是与雷诺和哈纳克一起从新兵营出来的。那时,基德曾经自称为雅科•本耐特。依照他那时和别人所说的故事,他是被匪徒用药迷倒,卖给陆战队募兵员的。”
范德斯普的眉毛竖了起来。“你是说本耐特?本耐特工业集团?”
“是的,长官。我对于本耐特工业集团一无所知,但我相信,他的确曾自称为本耐特。当我们在袭击布鲁克的基地之后返回营房时,两个军队安全处的人正在等着基德。后来基德返回了营房,告诉泰凯斯那两个人的目的就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本耐特。”
“然后呢?”
“然后基德说他不是。”凯希迪继续说道,“因为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决定继续在军队中服务。”
“那么,他真的是本耐特?”
“芬利和雷诺都相信这一点的。”疗伤妞说,“我不知道您是否对基德的情况感兴趣,不过我带来了这个,供您参考。”
凯希迪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只装在塑料袋里的试管,把它放在桌面上。
范德斯普看了看疗伤妞推到他面前的东西。“这是什么?”
“基德DNA的样品,”那名医疗兵答道,“我给整个班取了样,才得到了这个。他们相信这只是一次例行体检。”
“你是个聪明的小婊子。”范德斯普露出赞赏的神情,“还有别的事吗?”
“我注意到基德似乎对桑切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现在他就像是桑切斯身边的一条小狗。”
“好。基德的事情不算重要,但很有趣。当然,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范德斯普玩弄着那支小试管,“解散。”
疗伤妞站起身,正步向后转,离开了办公室。这次见面很顺利,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疗伤妞走出车厢的时候,惊讶地看到泰凯斯正在月台上等着她!泰凯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吗?不,他满脸都是笑容。他的脑子里肯定在想着其他事情。“嗨,宝贝,”他用粗大的胳膊搂住疗伤妞的肩膀,“我听说你在这里。”
“是的。”疗伤妞答道,“你知道这些人事程序⋯⋯我必须填写表格,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硬板凳坐得我屁股都疼了。”
“我正在想你的那个呢。”泰凯斯露出一个恶作剧的微笑,“我不会让它很疼的,或者⋯⋯也许稍稍疼一点。咱们先去我那里吃顿大餐,然后再去滚个床单,你觉得怎么样?”
凯希迪反手打了他肚子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打在一块石头上。这正是她喜欢泰凯斯的地方,泰凯斯很有型,而且,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尺寸也是很重要的。至少她很在乎这个。所以,即使她和泰凯斯的关系并非完全出于自己的选择,她也常常乐在其中,而且已经有些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因为战争的关系,螃蟹几乎已经无法从街上买到。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摸一摸衣兜里面的那只金属盒,确认它还在,但她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你没有什么‘我那里’。”凯希迪需要先去把螃蟹放好。她说道:“你只有一只睡袋。”
“哦,我有!”泰凯斯欢快地说道,“有钱就有一切。我现在是一个小房间骄傲的主人了,而且那里还有一张很软的床。”
“那我们先看看晚餐吧。”疗伤妞说,“谁知道呢?如果你能闭着嘴嚼东西,你也许能交上好运。不要这样!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有人的时候拍我的屁股!”
泰凯斯高兴地咯咯笑着,领着疗伤妞又上了一层楼,穿过一连串迷宫般的走廊。最后,他打开了一扇印着“维护室”三个字的门,站到一旁。当疗伤妞走进这个漆黑一团的水泥房间的时候,泰凯斯用手电筒照亮了地板上的一张床垫。“看到了吗?”泰凯斯骄傲地说着,把凯希迪拉到床垫旁,拽着她坐下来,“就像家一样舒服。”
疗伤妞跪在床垫上,她看到一瓶泰凯斯喜欢的烈酒就放在床垫旁边。她的情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前戏,但今天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把搂住他,而是拿出一只盒子,推到她面前。这个举动实在是让疗伤妞大吃了一惊。“生日快乐,小美人,希望你喜欢这个。”
疗伤妞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只盒子。巧克力?泰凯斯不是那种会给女孩买巧克力的男人。她以前是不是完全看错他了?是不是她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突然感觉到伤心、内疚,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泰凯斯的疼爱。她伸出双臂,抱住泰凯斯的脖子,不是因为想要和他做爱,而是因为泪水正从她的脸颊上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她需要把脸深深地埋进泰凯斯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