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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父母 完结

作者:黄北平著 刘秀品整理
口腔系七九级原定招生九十名,有一人不知什么原因未能来校报到注册,所以,全年级实有八十九名同学。共分三个班,即口七九一班、口七九二班、口七九三班,我分在一班。为了记忆方便,同学们将“口腔系七九级”简化成“口七九”,但入学不久,口七九就被带有调侃性质的另一个绰号代替——“瘟七九”。
说起瘟七九,就得说说“乖七七”和“扯七八”。
乖七七,指七七级,他们是文革结束后通过考试进入大学的第一届学生,大多是老三届,年龄普遍偏大,生活自理能力强,有历史紧迫感,在学校特别听话,乖巧伶俐。
扯七八,指七八级,他们是正式参加高考的第二届学生,他们中有的是老三届,有的是应届生,很早就适应了自己管理自己、自己保护自己的生活。性格独立,不盲从,遇事讲道理,爱扯白扯皮扯淡。
瘟七九,就是指我们这个年级。我们大多数是应届生,入校时不过十七八岁,少数是复读生。不温不火,不骄不躁,老实肯学,埋头读书,不逞一时之口舌,不争一时之短长,温和温良温暖温情温柔温馨,所以有人把我们叫温七九。样板戏《杜鹃山》有个很讨人嫌的反派人物“瘟其久”,有人就用此谐音给我们冠名,把温七九写成了瘟七九。
温七九绝不是瘟七九。一个铁的事实将永远留在口腔系的史册上——在大学实习期间,七七、七八级都有出事故的,或因拔错牙或钻错牙而受到处分,而我们七九级却没有一个同学出过差错。踏上社会后,温七九更是以温良恭谦立世,以温文尔雅待人,留在国内的也罢,出了国的也罢,都是业务骨干,全是受人尊敬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
为了给瘟七九正名,我认为还有必要多举几个例证,用事实服人。
记得入学不久,全校举行运动会,在进行排球选拔赛时,一班PK二班。听说二班男子排球水平很高,有几个同学在入大学前就是高中排球队的主力,而我们一班呢,虽没有悍将,但谁也不敢小觑我们的战斗力,不说别的,一班的身高就占优势。廖和平,身高一米八几,细长细长的,全系身高第一,点名时站队,他总要把腰杆故意弓起,要不弓腰,更要显得鹤立鸡群。夏田、张卫远、叶志坚身材高挑,也接近一米八。打排球既是比技巧,也是比身高,有廖和平那样的几个巨人在场上撑起,掌握了制空权,没开球就先赢了几分。
比赛那天,全班同学都去扎场子,当啦啦队。
“廖和平!雄起!”“廖和平!雄起!”
不少人都知道“雄起”是从四川吼起的,从成都吼起的,但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雄起是从四川医学院开吼的,具体地说就是从一班和二班的那场排球选拔赛中开吼的,而且是一班啦啦队率先吼出了春雷般的第一声。
廖和平向啦啦队挥挥手,眯眯眼,咧咧嘴,报以他那很有特色的“廖和平式微笑”。
“廖和平!雄起!”啦啦队吼得更起劲了。
廖和平雄得起,跑得快,跳得高,拦球拦得住,扣球扣得猛,给我们班争得好几分,其他同学也都雄得起,我们班赢了第一局。打到第二局,其他同学还勉强雄得起,而廖和平却率先抽了底火。他爱睡懒觉,缺少锻炼,还抽烟,身体很弱,一旦真到排球场上去见真功夫,很快就原形毕露。任凭“廖和平雄起”的吼声震天动地,球到了他跟前,他本该跳起来狠扣,却跳不起来,挥手扣球也绵软无力,球轻飘飘一过界就被对方给拦了回来。
“你们这些男子汉怎么一个个蔫不拉叽,这么不中用?下来下来!我来!”眼看一班就要败给二班了,女班长吴兰大声吼叫起来。
她做事干练,虽然长得玲珑剔透,却是一条咬钉嚼铁的“女汉子”。她身手灵巧,排球打得好,她要求裁判换人。
她就穿着一件花格子外衣进入了赛场。她还接了队长的指挥权。就这样,一班男排队员中,出现了一个女队员。
“吴兰!雄起!”
在吴队长的带领下,落后的比分缩小了,几个主力队员重新振奋起来了。遗憾的是,一班与二班实力差距确实太大,二班以兰鸿作为主攻手,以盛康、王伟作为副攻手,罗良、王虎穿插传球,吴友农、张有愚、赵大国三点防守,特别是那个赵大国表现得特别活跃。赵大国入学时才十六岁,身高不到一米五,差点被学校拒录,因而得了个“根号2”的诨名。哪知道赵大国入学后一个劲疯长,短短时间就冲到了一米七,加入了二班排球队,成了让一班排球队畏惧的二传手。最终轻松地干掉了我们一班,代表口七九排球队出征。
四川医学院组建女子排球队时,吴兰一举入选,并成为当之无愧的主力。我们学校的女子排球队在全省大学生运动会上,打遍大学无敌手,获得四川省大学生女子排球赛冠军。
说到排球赛,就不由得使我想起另一件与排球比赛有关的趣事。
1981年11月,中国女排以亚洲冠军的身份,参加了在日本举行的第三届世界杯排球赛。16日晚,中国队三比二战胜日本女排,以七战全胜的成绩首次夺得世界杯赛冠军。我们系有一台21寸彩色电视机。为了让更多同学看见女排夺冠的盛况,同学们把桌子垒起来,将电视机放得高高的,全系几百名同学,个个伸长脖子,边看边发疯。
“扣!扣哇!使劲扣!”当球传到郞平手里时,全体同学攥着拳头站起来,高喊着给郞平加油。
“顶住!顶住!一定顶住!”当球场上出现对我国女排不利的局面时,同学们也跟着咬牙切齿。
排球场上的袁伟民着急,同学们也跟着着急,袁虽着急脸上表情却很平淡,有大将之风;我们着急一个个大喊大叫,都沉不住气。宋世雄那尖利的解说词爆豆子般在电视机中炸响,我们嗷嗷嗷的惊叫声在电视机前轰鸣。
当判定中国女排夺得第三届世界杯冠军的哨声最终吹响时,发奖仪式结束,中国女排捧得了奖杯。同学们跑回宿舍,敲碗敲盆,有的干脆将暖瓶摔在地上,为的是听那声响。
夜深沉,心难平,人难静,校园沸腾。同学们相约走出川医,与邻居四川音乐学院的学生会合,沿着府南河,步行到九眼桥,再与四川大学学生会合,又到天府广场毛主席塑像前,呼口号,唱歌曲。天府广场激情燃烧,邓礼辉同学竟脱下身上穿的衣服,点燃了。要知道,邓礼辉烧的,是一件八成新的蓝色斜纹帆布工作服。那是他上学时朋友送的,是他的礼服,平时舍不得穿,此时竟变成了一支小小的火炬,照亮夜空。
如果口七九真是所谓的瘟七九,能为国家女排的一场胜仗而彻夜躁动、不休不眠吗?
二班排球比赛实力超群,音乐舞蹈人才也不少。全校举行年级合唱比赛,由二班代表口七九出征。演出比赛在学院大礼堂举行,合唱由姚恒瑞老师指导,戴霞飞担任男声领唱,谢红担任女生领唱。戴霞飞有口腔系“小帕瓦罗蒂”之称,谢飞被同学们誉为“百灵鸟”,这一男一女,美声加民族,中西合璧,又有全班同学的深情配合,赢得满堂喝彩,合唱第一名也无可争辩地被口七九拿走。
口七九还有一个在全校大名鼎鼎的绝活儿,就是黑板报办得呱呱叫。我们年级的刘格林、陈绍陟、吴友农、郭英、徐峰、许彪强强联手,文字优美,图画清新,书法精妙,同学课余饭后争相参观。我们轻松夺得第一。以后每次评比,其他系只争第二名,不争第一名,因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办不出口七九那样高水准的黑板报。
口七九不是在某一方面雄得起,是方方面面都雄得起。吴兰参加全校七项全能比赛,夺得第一名,全省大运会第二名;路琦的掷标枪,夺得全校第一名;刘格林的三级跳远,夺得全校第一名;刘格林的书法,夺得全校第一名;吴友农的绘画,夺得全校第一名;陈绍陟参加诗歌大赛,夺得全校第一名……我也在同学的指导下,有三次获得四川医学院演讲比赛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