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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都:一位奥地利学者的北京随笔 完结

作者:(奥)雷立柏

 

据说中国南方的女孩最美,有人说南京和杭州美女如云。2012年夏天,有人请我去成都做演讲,就有北京的一些朋友说:“去四川要小心,可能回不来。因为在那里,你很容易就会爱上一个美女。”我去了,不过还是安全地回到了北京。我不知道北京有没有美女,因为大学的学生90%都是外地来的。但没有人能否认这个事实:北京的才女很多,大概是全国最多的。

有一位来自湖南的才女在北京一边教意大利语,一边来人大蹭我的课。她在一个学期内同时学了拉丁语、古希腊语和古希伯来语,真令我佩服。当然,因为她之前已经懂了一些法语和意大利语,拉丁语单词就比较容易记住。但她的古希伯来语也学得相当好,阅读很流利!我不得不佩服她。十年前有几位蒙古族的才女上了古希伯来语的课,她们的语言和希伯来语好像有特殊的关系:有的单词是一样的,因为阿拉伯语对蒙古语也有一定的影响。比如,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的“兄弟”叫ach,而蒙古语的“兄弟”也是这个发音,真有意思!蒙古学生的发音也很清楚,我想是因为她们的母语中有很多发音和音节要求从小就必须锻炼嘴唇、舌头和喉咙,这样才能发出各种各样的音。

北京诸所大学校园里有无数的美女,而部分同学也在谈恋爱这件事上花费了很多时间——虽然他们应该用这个时间来背拉丁语单词——可能有的同学还很担心以后找不到伴侣&&我喜欢柏拉图的“恋爱哲学”:从具体的、肉体的“美”转向精神的、理念的“美”。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说:“世界上最美丽的孩子是谁的孩子?荷马的孩子和索伦的孩子。”荷马的孩子是《史诗》,索伦的孩子是雅典人的法典——精神性的“孩子”,精神性的“爱人”。我要说,我的爱人是三个美女,一个来自以色列,一个来自希腊,一个来自罗马。三种古代语言便是三个美女,而我和她们已经有了很多孩子:我的书。精神性的爱会使人感到满足吗?很多中国人对这种思想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虽然我反对滥用汽车,但偶尔还是会搭出租车。北京的司机爱问问题,而且常常会问一些私人的事。第一个问题是:“你从哪个国家来?”我说:“你猜吧。”他们猜不出来,因为奥地利很小。有的人会说“德国”,好眼力!第二个问题是:“你在北京做什么?”我说:“教拉丁语。”这就会引发关于古典语言的小对话,但司机早晚会问到第三个问题:“你爱人呢?”或是“你成家了吗?”这本来是很私人的事,在西方是不能很快就谈到隐私的,但中国人比较直接;而且他们发现我会说汉语,又比较喜欢沟通,所以他们可能觉得应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你爱人是中国人吗?”我说:“没有,我就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呢?”我说:“我是和尚。”我所佩服的很多学者也都没有结婚,而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成家,他们才有机会来到中国,比如利玛窦、雷孝思、雷永明等人。

21岁第一次来东方的时候,我认为我应该做一个哲学家,将一切时间奉献给学术研究,而没有想要在中国结婚成家,这是我的初衷。直至今天,我仍然觉得我不应该成家,这样就可以更好地为更多中国人服务,而不必局限于关心自己的妻子、孩子、房子和车子。尤其令我困惑的是,如果真有孩子,应该让他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呢?中国的教育制度很特殊,有朋友对我说,这种教育模式将会一点点地消耗和扼杀孩子的独立思想、创造力、兴趣和求知欲,所以需要将孩子“救出来”,尽快送到美国上学。如果孩子被迫在学校里背诵很多奇怪的课文,而当他回到家里,我又觉得这些课文的内容不符合我的思想,我还会和自己的孩子有冲突&&孩子会说:“所有的老师都说不用学习拉丁语,只有你,爸爸,说拉丁语重要&&所有的老师都说司徒雷登是某某恶势力的走狗,只有你,爸爸,喜欢雷登!”

环境的影响力非常强大,螳臂当车是不可能的,看来还是不成家、不生孩子比较负责任吧。但同时我们也要全力以赴改善现有的教育体制,提高古典语言的教育水平,让更多中国孩子有机会学习欧洲古代文化,这样才明白,所谓“西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