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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像没有犄角和尾巴瘸了腿的长颈鹿 完结

作者:于一爽 著

(一)纳芳地

二〇一一年五月九号,前两天

前两天小崔下江南回来了,我们说晚上见。后来接头的时候我找了半天,跟勘探差不多,怎么都想不起来上回喝的地儿怎么走了,不过这个也正常,我在饭馆里是很少断篇儿,但从一个地儿到另一个地儿的路上经常断篇儿,于是搞不清方向。

小崔跟酒局报到的时候拿了金门高粱。我说我对这酒有阴影,他说你阴影怎么这么多呀,于是我就顶着阴影上。

小崔是去南方考察各地的老干部情况去了,走了半个月据说还真工作了俩小时,天天早出晚归,游遍祖国河山。中国人的开会路线都是旅游景点。不过他说这趟活儿也比较辛苦,一共去了五个人,后来变成四个,最后就剩俩加他,反正越走越少,跟长征似的。

另外我发现,他这次回来添了俩毛病。一个是老背着手走路,但凡不是局级的都不能这么摆谱儿,有点儿看天下谁主沉浮的意思,可能是跟老干部待多了;再一个就是据他交代,现在自己一说真话就脸红,直接哮喘发作,这个属于工作后遗症。

后来喝完打车回来的时候我还跟他说了一下很奇怪呀,为什么老有人在博客上骂我,我又不认识那帮人。这个也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而是我想象不出来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讨厌一个不认识的人。后来他说你不笑而过就行了,被人泼了污水光辩解自己干净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笑而过,一笑而过都多此一举。我也反悔,不过小崔说,真的,也别反悔,咱们都不是什么修行之人,而且哪儿有那么多境界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所以还是省省吧,不如想想下回咱们去搞哪家酒馆……

喝得不太多,回家我又看了会儿电视,因为我白天没有时间看电视,但是我也得关心一下哪儿又死人了。一点多钟,好像除了小广告就是天气预报,于是我听了会儿天气预报。因为它说了,明天又是个好日子。

(二)乌兰巴托

二〇一一年五月十号,后半夜吧

继续在这个B字打头的城市喝酒。

有时候就是必须切磋各种酒量。昨天是金门高粱,五十八度,不好喝,很朴素,于是越喝越顺。说是有种高粱酒上面画了连战还是马英九的,很好,下回让我爸从台湾带那种搞一搞。

饭桌上几个人东拉西扯言不及义,喝多了说要开个七十年代的百货商店,售货员都得穿成七十年代的,对待顾客一律不准像对待上帝一样,镇店之宝打算悬挂一款七十年代的“护翼”,哪个顾客敢以上帝自居,就让他变成七十年代吸血鬼。

因为是在一家国营餐馆,九点钟我们就自觉换地儿了。服务员马上要用苍蝇拍儿打蟑螂,被我们一眼看穿。

有个高尔夫时尚杂志的老哥喝大了被我们无情无义地扔在路边,我和几个人去狗子家附近扑他。他灌了几斤黄酒正在楼下大排档遛弯儿。

我们在大排档很快发现了他,几个人随便在街边儿一坐,塑料桌子塑料椅子,地上全是土,各种吃剩的串儿,所有人很快汇入了外来务工人员的大潮。

其实换过去的时候,高粱酒已经在有些人体内合成发作了。他们开始咬人,开始在我手腕上画手表,有点儿痒痒,写了一个二十五点,还把我的书包画成了限量版的LV……本来也不值钱,现在更不值钱了。

后半夜,大排档空空如也,所有人都散了。有人在扫地,故意扬起阵阵尘土,霓虹灯管儿也憋了……小白说你现在这状态,别说三五年,三五十年都嫁不出去。我听了却一点儿也不悲伤,还在和狗子聊天。

狗子问我爷爷下葬了吗,我说下了跟大通铺似的。我这么说可没有半点儿揶揄的意思,而是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又为什么讲上学的时候他妈每天早晨给他弄烧饼吃的情节?我听着悲从中来,因为场景感很强,已经无法再变成文字了。后来又觉得什么什么都特没劲,装逼范儿重新树立起来。

本来说十一点结束后来到十二点再后来又到一点……分别的时候,约有空跟几个朋友去他家喝,他家是水泥地,我特想看看,据说抹得特别特别平整,是上世纪的民工手艺。如果是夏天,坐上去的话,就有丝丝凉气。夏天这不就快来了吗……

夜里一点,出租车从北京的最西边带着我疾驰到北京的最东边,我看着一个人抱着服装店里的塑料模特在高架桥上行走,后来就睡着了。到家的时候掏了几百块。司机要没喝的话,肯定听到我带着酒意骂了一句:操,这么多钱。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钱,在我睡着的时候,司机偷偷给我拉去了乌兰巴托,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