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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我能对你说不? 完结

作者:[韩] 金宰贤 著

一、韩国足球八年的演变

  2010年世界杯,在与希腊队的比赛中,韩国队竟然开场七分钟就打进一个球。下半场第七分钟,韩国队新任队长朴智星突然前插抢断,打进非常漂亮的一球,锁定了韩国队首场胜利。此后,我看比赛的感觉就变得很轻松,同时有韩国队能进入十六强的预感。虽然后来韩国队1:4败给阿根廷,让我深切认识到韩国与阿根廷的差距还是很大,但这几年来,韩国队的进步确实不小。

  在德班球场,韩国2:2战平尼日利亚,终于拿到了B组第二,与阿根廷携手出线。这是连续七次参加世界杯的韩国队,第一次在非本土进行的世界杯上进入十六强。

  那么,韩国足球的演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是跟希丁克的到来一起开始的。在2002年的世界杯上,韩国队的目标是进入十六强。我们都希望希丁克能给韩国队带来欧洲先进的足球技术,因为我们认为,韩国队的体能和精神力量已经足够。但他恰恰花了很长时间在韩国队的体能训练上。在2001年5月,法国队以5:0战胜韩国队,同年8月捷克队又以5:0大胜韩国队,让韩国舆论开始怀疑希丁克的能力,并称他为“五比零”教练。如果希丁克是韩国人,世界杯之前肯定早就下课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希丁克给韩国队带来了三份礼物:打好基础,就是提高体能;提高球队的团队精神;打破了球员选拔过程中的不公正性。过去,韩国足球存在着严重的裙带关系,尤其是学缘(比如,注重同一个大学毕业的球员)和地缘,而且在球员选拔过程中还有年功序列、密室决定的弊端。希丁克打破了这种禁锢,只要球员有实力或潜力,就选用他。在2002年,当时二十一岁的朴智星还没充分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如果没有希丁克,很有可能他就不会是现在的朴智星。在2002年世界杯结束后,有一位评论家叹道:“虽然用的都是韩国球员,但是本土教练却不能冲破这种束缚,只能靠外籍教练才做得出来!”

  2002年世界杯结束后,希丁克离开了韩国队,同时朴智星和李永杓跟着他加入了荷兰的PSV埃因霍温队。参加2002年世界杯的韩国球员当中,有五个球员成功地进入了欧洲俱乐部,其中朴智星是最成功的案例。朴智星2005年加入英超豪门曼联后,也曾经过巨大的考验和挑战,但他战胜了这些挑战,给现在的韩国球员带来了在欧洲积累的经验。其他球员通过他,间接地体验到了欧洲足球,并从他身上获得了能战胜欧洲球队的那份自信。这次参加世界杯的二十三名球员中,十名是海外球员,而且三场比赛的五个进球都是由海外球员射入的:李正秀(两个球)、朴智星、李青龙和朴周永。很显然,这就是韩国足球走出去的成果。

  韩国队这次进入十六强的另一个意义在于第一次靠本土教练进军十六强。2002年和2006年世界杯,韩国队都聘请了外籍教练:希丁克和迪克·艾德沃卡特。许丁茂是带领韩国队在世界杯上第一次赢得比赛,而且首次进入十六强的本土教练。这足以说明韩国的足球体系已得到很大的改善,成功地实现了韩国足球的本土化与世界化。

  看足球的最大理由是什么?很多中国朋友以为,之所以许多韩国人疯狂地给韩国队助威,是因为韩国人非常爱国。其实这并不是最大的理由。经过2002年的世界杯,韩国人认识到,看球是个喜庆的事情。正是在这个喜庆事儿上,许多韩国人变成了球迷,不管他们是保守或进步、年老或年轻,都会感到高兴,有一体感。足球嘛,赢了当然好,输了也没关系,关键是韩国队有没有付出他们最大的努力。甚至通过世界杯,在三八线持续对峙的韩国和朝鲜也会互相支持。朝鲜与葡萄牙比赛的时候,我心痛地看到朝鲜下半场被葡萄牙进了六个球。我很渴望朝鲜队能进球,哪怕进一个球也不会让我那么心痛。我知道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感受。

  中韩日是东亚的邻居。以前我不理解中国球迷为什么不喜欢给韩国队加油。比如,在2008年的夏天,我在上海现场观看了韩国队与洪都拉斯队的奥运会比赛。我以为中国球迷会给韩国队加油,毕竟中国离韩国比洪都拉斯的距离近得多,而且中韩交流也很多。可是,那天许多中国球迷喊的是:“洪都拉斯,加油!”这让我有点惊讶和伤感。

  现在,我明白当时中国球迷为什么给洪都拉斯加油了。2010年6月14日,我跟一帮朋友去朋友家一起看日本与喀麦隆的比赛。由于当中有一位日本朋友,我们默默地赞同了给日本队加油。一开始喀麦隆猛烈地进攻,射门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喊了声:“Shoot!”在旁边的日本朋友有点不高兴地瞟了我一眼,我才明白我犯了什么错误,还好没进球。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心中还是有点不希望日本队赢喀麦隆队。在现实中,我们发现对邻居的感情会很矛盾,虽然有时希望他们做得好,但也不希望比我们做得好,因为我们心里有与邻居竞争的意识。

  我认为亚洲各国要互相支持和学习,相信各国的发展会给邻国带来更多的机会。2010年2月10日,中国队3:0赢了韩国队。说实话,韩国队输了我的确有点失望,但同时又有点高兴,因为中国队终于走出了三十二年打不过韩国的恐韩症。我希望中国队能参加下一次世界杯,让整个世界看看中国足球的成就。

二、iPhone在韩国命运与中国不同

  2003年,在香港目睹iPod热潮后,我就知道苹果要回来

  了。但当苹果要发布iPhone时,我并未料到它会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在韩国,2011年10月智能手机用户逾两千万,比上一年增加近三倍。这都是iPhone搅的局,2009年11月,iPhone 3GS进入韩国,一年后,包括iPhone在内的智能手机销量占手机总销量的四成,最近该比例甚至高达八成,普通手机价格呈“白菜价”。

  其实,iPhone对韩国的冲击比中国更大,此前韩国没有“水

  货”,哪怕你在美国或香港买了iPhone,对不起,你在韩国无法使用。可想而知,韩国人在看到iPhone的时候会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

  但和中国不同,iPhone还带来一个非常大的变化,就是软件开发者地位迅速提升。开发iPhone应用程序已成为热门行业。比如小刘,2009年他还在读高二,当看到iPhone后被震惊了,决定“我也要做一件事”。一个月后,他开发了免费应用程序“首尔公交”,一上应用商店,就成为下载最多的软件,累计超过百万次。2010年他被授予韩国教育部颁奖的“韩国人才奖”,连上大学都省事了,一流的延世大学愿意接受他。

  不仅小刘,大叔大娘都坐不住了。四十至五十岁数的大叔们开始听讲座、买相关书籍,学习智能手机的用法,就是为了不被年轻人甩掉,新进公司的年轻人也成为他们咨询的对象。

  iPhone引进韩国后,三星也不得不跟进开发智能手机。在功能差不多的情况下,年纪大一点的还是会选择国产手机,可能有爱国情绪吧。但大多数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更喜欢iPhone,和中国类似,他们也认为苹果是时尚的代名词。很多韩国人也承认,三星没法和苹果比,不是一个“阶级”:人家苹果可是改变游戏规则的,太牛了,三星只是模仿而已。如同在中国,乔布斯在韩国也是偶像,不仅是他的产品,他充满挫折的人生道路和人生哲学也给韩国年轻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在中国,我发现iPhone似乎也掀起了一场革命。我经常看见人们在各种场合玩iPhone。但购买应用程序的中国用户却很少,这不能怪用户,因为现有软件使用环境下,没人愿意拿钱买软件。其实韩国在五年前也差不多,但随着知识产权保护措施的严格实施,所有MP3都收费了,现在根本找不到免费MP3,这逼着韩国用户接受购买应用程序的现实。

  我认为中国应该鼓励软件开发者,因为这样的政策可以鼓励更多人开发更好的应用程序,同时促进就业。当然这涉及国家保护知识产权的决心,不过我认为保护知识产权的政策短期内虽然会让消费者多支付点钱,但却更符合所有人的长久利益,韩国就因为保护知识产权尝到了很多甜头。

三、黑客攻击引发韩国“互联网实名制”存废争议

  2011年8月11日,有关“互联网实名制”的一则新闻引起了广大韩国网民的关注。为了防止个人信息泄露事件的再度发生,韩国行政安全部在会议上提出并达成了分阶段废除“互联网实名制”的协议。这与最近韩国SK通讯旗下的韩国三大门户网站之一Nate和社交网站赛我网遭到黑客攻击,约三 千五百万名用户的信息外泄有很大关系。但后来媒体更正报道称,因为遭到主管部门“放送通信委员会”的反对,行政安全部撤回了该方案。

  韩国从2007年7月开始实施互联网实名制。从此以后,每天访问人数超过三十万的三十五家主要网站要求网民用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注册并通过验证后,才能在各网站上写帖子和跟帖。从2009年4月起,互联网实名制的范围扩展到每天访问人数超过十万的一百五十三家主要网站。时至今日,几乎所有韩国网站都要求用户用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进行注册。韩国推出这一规定旨在减少网上的语言暴力、名誉损坏、虚假信息传播以及不正常的人肉搜索等跟帖。

  这次的个人信息泄露案件发生后,不少民间组织和专家称“互联网实名制”是使得网站遭到黑客攻击的根本原因,并主张废除互联网实名制。他们称韩国网站以互联网实名制为由,注册时收集并保管用户的诸多个人信息,从而导致动辄发生个人信息泄露案件。随后其存废与否在韩国成为了烫手山芋。此次个人信息泄露案件远超过2008年电子商务网站Auction的一千 八百万名用户的信息外泄,并成为在韩国IT史上最大规模的黑客攻击。泄露的用户信息非常详尽,包括用户名、名字、生日、电话号码、地址、加密的密码和身份证号码等。该案件涉及面广,几乎牵涉到了所有韩国网民。韩国媒体报道称该案件有可能造成大量发送垃圾邮件、电话诈骗等非法行为。

  据日前国会立法调查处发表的《Nate遭黑客攻击和门户网站的个人信息保护》报告称,与外国相比,韩国门户网站的个人信息泄露风险更大,这与互联网实名制不无关系。该报告称,“此次的Nate案件明显地暴露出因实名制而收集个人信息并保管的风险。”报告还称,为了防止个人信息泄漏事件,应当采取减少身份证号码收集;完善互联网企业的用户信息管理体系;赔偿受害者经济损失等措施。

  对互联网实名制效果的质疑早已纷纷传出。2010年4月,首尔大学的一位教授发表《对互联网实名制的实证研究》称,该制度实施后,诽谤跟帖数量从13.9%减少到12.2%,减少了仅1.7个百分点。更值得一提的是,以IP地址为基准,网络论坛的参与者从2585人减少到737人。由此可见,互联网实名制导致的“自我审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网上的沟通。据另外一份研究报告显示,互联网实名制实行后,恶性跟帖数量几乎没有减少,只是其表达的程度稍微弱了一点。

  与此同时,韩国互联网实名制是否得到有效落实呢?事实并非如此。2009年4月,谷歌旗下的视频网站YOUTUBE被列入了互联网实名制的对象。但它以保障表达自由为由拒绝了互联网实名制的要求,并限制账户设定为韩国用户的服务。如果用户将账户设定为韩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他立即可以使用该网站,后来韩国总统府青瓦台也采取了这种措施,继续上传其视频。最后韩国有关部门无奈地将YOUTUBE排除在互联网实名制外,这在当时成为韩国网民的笑柄。

  我在中国网站发表文章时,屡次遭到语言暴力的跟帖。部分网民甚至说与文章毫不相关的内容,这使得我想到如果中国实行互联网实名制,可以减少这些语言暴力性的跟帖。后来,我却发现韩国网站虽然实行互联网实名制,但仍然有不少语言暴力、毫无参考价值的跟帖。因为要发泄的网民,无论如何,还是要发泄,因此他们会想方设法避开法律,甚至盗用他人的身份证号码进行注册。这使得我对互联网实名制持怀疑的态度。

  2010年1月,韩国民间团体“参与连带”向宪法裁判所提出了对互联网实名制的宪法诉愿,并称该制度侵害互联网用户的匿名表达的自由、互联网言论的自由。宪法裁判所对此已经进行了一次公开辩论,但迄今为止还没做出决定。此次案件发生之后,围绕互联网实名制的争端在韩国愈演愈烈。该案件可能影响宪法裁判所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