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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 –中国狂士传 完结

作者:孟泽 徐炼

李白仗剑远游,“射乎四方”,他自信“怀经济之才,抗巢由之节。文可以变风俗,学可以究天人”,所以,“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不求小官以自安,他一直希望像诸葛孔明、谢安、鲁仲连,“起来为苍生,投竿佐皇极,一举而至卿相,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这是天才的自信和自负。纵酒任侠、抚剑夜吟、凤歌笑孔丘,更表现出一种难以企及的古远的浪漫气质和潇洒风度。李白说:“梁陈以来,艳薄斯极,沈休文又尚之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这是文学的主张,也未尝不是人生的主张。

李白初上长安,西入秦海,落魄而返。现实的遭遇强化了他“不屈己不干人”的品性与行为的倜傥不羁。“尧舜之事不足惊,自馀嚣嚣直可轻”,除了淑世干政的选择之外,似有更宽的人生领域在等待他。

回到安陆,李白有一段从容的家居生活。娱妻弄子、读书吟诗、参玄理佛、以文自广。酒越喝越厉害,常常整日以醉当醒,也常到安陆四周的名胜区域栖息小住,看不尽的桃花流水,大自然中有远胜人间的天地,使人心境澄澈,恍然远离尘嚣。

开元二十四年(763年),李白应友人元演之邀,到了太原。

元演的父亲是太原守备,李白得以轻松自在地挟妓纵酒。醉饱之余,畅游古来名胜,清风明月,浮水泛舟。

多年后,李白还记得当时的赏心乐事。据说,后来成为唐朝名将的郭子仪当时是太原的戍边小卒,犯过受责,李白壮其辞色,为他说情而获免。李白晚年长流夜郎,郭子仪也曾鼎力解救。

离开太原,李白下洛阳。老友元丹丘访道归来,相会于颖阳山居,南阳岑勋亦慕名相从。老友新交,面对滔滔黄河高谈阔论,世事人生,唏嘘不已。李白从来不曾平静过的躁狂的心灵,弥漫着亘古以来的怅惘、忧愁、迷失与悲苦。他在诗中写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此后,李白继续漂泊于中原。

约开元二十六年(765年),许氏夫人去世,李白带着一双儿女(明月奴、平阳君)东游齐鲁,置居于任城、沙邱(今山东济宁和掖县)等地,与一刘姓女子和“鲁一妇人”有一段短暂的并不正规的婚姻,行踪更加不定,醉梦里常认他乡为故乡。

他曾经与孔巢父、韩准等人隐居于泰山南边的徂徕山,人称“竹溪六逸”。他们以尼父自比,交谊深厚,有时共食同眠,几人穿一双鞋,高歌酣饮。

南下江淮的旅程,李白同样傲岸而放纵。

尽管他时时思念东鲁的儿女,却不愿守在家中,过一种琐碎而麻木的生活。他的人生,他的诗,正在江湖行走中。

湖州迦叶司马问李白是何人,李白很乐意地告诉他:

“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

江南如画的风景中,李白骏马美妾,混迹于舞榭歌楼、烟花巷陌,与风尘女子时有往返,聚饮酒肆中,了无忌惮。他习惯在这样的平民世界寻找一种平等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