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参加一次国际学术会议，因为天热，国内学者穿着比较随便，有些年轻人甚至是短裤恤衫加凉鞋，形成对比的是，国外来的学者大都西装领带。也许“对比”之后，感到还是“正式庄重”一些才不失礼，也才表示对人尊重，到第二天继续开会时，那些“短裤党”才又打起领带来。

这自然是小节，“随便”也可以找出“随便”的理由来：比如，在美国一些大公司，每周不也有一天可以不打领带上班吗？但还有些场合还是“随便”不得的，该有规矩的地方如果完全放弃规矩，大家都马马虎虎，随随便便，都那么“闲适”“潇洒”听音乐会趿着拖鞋去，学生拍着老师肩膀算是打招呼⋯⋯那彼此也一定感到提不起应有的气氛精神，缺乏起码的文明修养。

作者在大学教书，以前很看不惯那些随随便便的学生，有人穿拖鞋来上课，我就客客气气“请”他回去换双鞋来。这些年到处张扬潇洒闲适，有时上大课，拖鞋、短裤又多起来。你“请”不胜“请”，真无可奈何。

有时我想起，旧时学校都很注重礼仪教育，都有校训对学生的言行举止提出基本要求。这实在是值得发扬的事。例如旧时南开中学就有“容止格言”类似校训的规矩，新生入学由校长训导明示，还写成大字匾悬挂在学校最显目的正廊里。格言共40个字，好念好记，那就是：

面必净，发必理，衣必整，纽必结。

头容正，肩容平，胸容宽，背容直。

气象：勿傲、勿暴、勿怠；

颜色：宜和、宜敬、宜庄。

这是对学生仪容举止方面的要求，表面上好像管管穿着风纪，实际上又是道德修养的教育，是人文精神的熏陶，对学生整体素质的培养有很大作用。一室不扫，何以治天下？从我做起，从点滴小事做起，从最普通的待人接物的礼仪做起，人格的培养才不致落空。

南开中学是全国有名的学校，南开毕业的学生中，有一大批杰出的人才，其办学的成功看来与“容止格言”一类的基本人格训练大有关系。我不是南开毕业生，但从南开毕业的一些师友中似乎也看到这种严谨治校的良好风尚，他们中许多年届古稀，仍能牢记南开的“容止格言”，并且保持着“勿傲勿暴勿怠”的生活态度与工作精神。

[1]①本文发表于1995年9月10日《今晚报》，署名阿敏古。

据说南开中学的“容止格言”是该校的创办人严范孙拟定的。他指斥吸烟、麻将、彩票为“三害”，反对纳妾、狎妓。他生活节俭，扶危济贫，居官清廉，后来任学部侍郎，仍两袖清风。老南开严谨认真的学风，跟严范孙治校的传统是分不开的。但愿我们所有的学校教育都能真正重视容止、品格和气质的培养。